Archive for the ‘猛虎与蔷薇’ Category

在掩耳盗铃的国度

8月 14th, 2008

在掩耳盗铃的国度
 
我们都还记得那个小故事:

有一个人去偷人门前的铃铛

他捂上自己的耳朵

以为别人因此就也听不到那铃铛的响声

我们都笑了,

那时我们还是小孩子

一眼就看穿了那人的愚蠢荒谬

然而现在我们接受了更为荒谬的事实:

这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国度,

偷铃的人掩上耳朵,

一切聪明的人假装没有听见

 

 

自由自在

7月 8th, 2008

   
这样下去,我开始厌恶自己了。冷言冷语,整日板着脸。有一句话早已经准备好,就在喉咙的那个台阶上。但是我仍旧没有勇气说出。仍抱有希望。这样的希望建立在对自己的怀疑上:或许是我自己太过分了。我苛刻,缺乏一种从容的生活态度。而他并没有什么错处。我已经觉得无法进行,下去。之后该是多么漫长漫长……
   
骑自行车的时候,好像是在水里趟行。说的是风的柔和,像水一样。这是我现在唯一感受到的自由自在。

涣散

7月 4th, 2008

 从未有像现在这样涣散——也许是我忘记了。像一团云雾在日夜交替的传送带上昏昏蒙蒙地转来转去。要了我的命吧。

第一天

4月 14th, 2008

 

   
听到了第一声鸟叫,之后是落落相随的几声。在院子错杂的高楼之间,在今年春天刚刚萌生的草丛里,在凋谢的榆叶梅的枝头。此后看到窗帘后微白的窗户。天亮了。这三个字的一半还留在睡梦的幽暗飘渺中。如轻微的叹息的根底,埋藏在过往时光重重交叠的肺部的浓荫里。已经无可把握。虽然一直不太清楚自己执意把握的东西为何物。摆弄那些书籍,整理再整理。唯一能想象的是安静的安静的安静的阅读。从纸页间透出烧焦了的味道,潮湿的水泥的味道,与故事的内容相吻合,好像就是它们自己散发出来的。洛丽塔,或沉思录,或我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卡夫卡。魔盒,与着魔的人。合上书之后发现自己暴露在生活浅浅浅浅的土层中,干燥的。落满尘埃的栏杆,和油污的窗玻璃,并不会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我之与我

4月 11th, 2008

   
我知道我心里的一切。或许这会成为痛苦的根源。无时无刻,我都逃脱不了自己自我监察的眼睛。这当然是一种恐怖。这是精神分裂的隐隐的前兆吗?自从我第一次读到纳卡索斯的神话,就再也没有忘记过。它并不如通常所说的自恋那么简单,更非一则关于爱情与报应的罗曼史。似乎预示着个体精神或人类精神发展中的某个阶段。一个与死亡或最终的灭亡毗邻的危险紧张的阶段。
   
纳卡索斯的目光与水中少年的目光紧紧相锁,不断趋近的两个光源,要求投入对方或者是自身。此间绷紧的直线,是被缩减了的一目了然的命运之途。那些漫长的扑朔迷离旁逸斜出的人生,与之相比似乎只是四处散落的人生的材料。后者终于忘记了自我那个源头,如手电筒的光束,消失于夜晚的苍穹。一切只是偶然。
   
然而对于纳卡索斯的后裔,却一直要求着必然,要求一条回归之途。如果心中的湖面被浓雾遮掩而看不到那一双眼睛,就会落入另一种紧张。世界的无序繁琐顷刻显现出来。噢,一切,都是这么漫无目的,这么无聊。

学不会

3月 21st, 2008

  
有时候我沉在书中的文字里,有时我只是看着它们的排列发呆。但总有一本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多多少少成了一种自我保护,在自己和外界之间,搁置了一道屏障。为什么我不能把它们彻底地从眼前移开,纵身入水一样地去面对自己的生活?这也是困惑吗?我的太多的思虑,让我永远像去年夏天一样,在水池边踌躇,踌躇。望着一池蓝汪汪的水,一阵阵地想哭。没啥来由。

沉思录

3月 20th, 2008

 

罗马竞技场

 

拱门会坍塌,而石头不会死去

建造它的每一双手成尘土,而石头不会死去

暴君的命令,像一级级下降的旋梯

还在黑暗的空间传递,而他已先行死去

 

全体石头要求回到采石场

而运送它们的牛车,已死去

                     
2008-3-20

 

   
希波克拉底在治愈许多病人之后自己病死了。占星家们预告了许多人的死亡,然后命运也把他们攫走。亚历山大、庞培、恺撒在粉碎数十万计的骑兵和步兵、频繁地把整个城市夷为平地之后,他们最后也告别了人世。赫拉克利特在大量地思考了宇宙的火之后,最后死于水肿病,死时污泥弄脏了全身。虫豸毁了德谟克利特,别的虫豸杀死了苏格拉底。所有这些意味着什么呢?你上船,航行,近岸,然后下来。如果的确是航向另一个生命,那就不会需要神,甚至在那儿也不需要。但如果是航向一个无知无觉之乡,你将不会再受痛苦和快乐的掌握,不会再是身体的奴隶,而身体有多么下贱,它所服务的对象就有多么优越,因为后者是理智和神性,前者则是泥土和速朽。       

                              
 ——马可·奥勒留·安东尼《沉思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