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 9th, 2008
我必须屏息凝神,等待词语的到来。然而这是诗的降临,而非一个叙事的开端。关于叙事,应该是这样,应该像一个盲人,敢于在黑暗中伸出手臂,摸索着,找到一个又一个物件,在内心铭记住每一处细节。这样,他为自己开辟专属于他的道路。
盲人创造了自己的眼睛,正常人大睁着眼却无所见。而叙事,正与盲人的“视力”相似,是探索之后的产物,一种后天中逐渐生成的视觉。它的最大的奥妙在于,你迈出了毫无把握的第一步。
这与我所理解的生活多么相似。它应当如此。在开端,在一张空白的纸上,自由的笔尖被创造的热望充满。而当一切都已如预料,或一眼望见了布在生活边上的警戒线,激起的唯有我的反抗的热情,和深深的沮丧。那不再是一个值得一再打磨修整的故事,而是成了一篇命题议论文。一种善于帮腔作势且自以为是的文章。这时候我宁愿沉默。我们不要再谈论了吧,不要再为心灵制造噪音。珍惜你的语言,犹如珍惜你仍拥有的时间。
由于在游戏之初的约定,我所写下的每一个故事都将是今天的故事。但是我又发现了一个悖论。这是叙事之中一直就有的关于时间的矛盾。如何将文中的时间与叙事者的时间剥离开来。比如现在是晚上的十点二十八分,我如何让早晨从我的文中再次发生,且按照它原本所是的样子:那个主人公或小人物我,不情愿地起床,吃早饭,出门,感受到空气温度微妙的变化;天空不甚晴朗,空气中充满煤灰的气味。我看了Z一眼,我径直往前走,我穿过了那个路口,上了大桥,从落光了叶子的柳树边走过,扫了一眼,柳枝纤细匀净,令人心生恋慕。等等。
我可以一直写下去,然而这绝不是我所说的叙事,而是回忆。我这样写下去,只是在临摹我的记忆。由此我知道,我还有一些东西没有抛开,因此我总无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