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 28th, 2006
它顶着一个方脑袋站在路边。不远的地方站着它的同伴,也顶着一个方脑袋。我骑车经过那条路时,觉得它们是一字排开的木偶人。我不动声色地路过它们,它们也没朝我多看一眼。哈罗!但我暗自在心里跟它们打招呼,听到它们也在小声地回应我,哈罗!这是这个城市的秘密。
从这条路回来时,刮起了大风,刚长叶子的柳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我的车轮子被风塞满了。也许我应该停下来给它们讲一个故事,借着这样从北到南的大风,传到它们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我的故事是这样的:在我曾住过的公寓下,也有一盏路灯,它的脑袋上顶着一个斗笠似的的帽子。一个下雨的夜晚,我看见它静静地站在黄杨灌木丛里,斗笠下的脑袋发出温暖橘黄的光,照得被雨水打湿的叶子闪闪发亮。在它投下的光明和雨夜之间,有一条模糊的分界,好像也被雨水打湿了。多像一个人,每天每天站在路边,看除自己之外的人,在这路上来回。来来回回。我在它投下的光影中站了一会儿,像站在一个好朋友身边一样。
我想告诉它们的就是这些,它们一个素不相识的伙伴,让我觉得它们每一个都是美好的,即便它们常常蒙上灰尘,发出的光越来越黯淡在耀眼的霓虹中。它们会不会撤离这个城市呢?它们大批撤离的时候会不会相遇呢?这盏路灯和那盏之间有没有心照不宣的秘密呢?它们的秘密是通过电流在城市的天上地下传递的吗?
或许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冒充一盏路灯,带着斗笠,打着灯笼,让雨点敲着脑袋,让灯笼照亮路面,让我们看看来来往往的人们。他们经过时多么快乐,多么忧愁,多么愤怒,多么平静,多么匆匆忙忙,多么安闲自若,多么形单影只,多么相亲相爱,多么一无所有,多么没有余地,多么纠缠牵绊,多么一无牵挂……他们陌生新鲜的面孔,他们或轻快或笨拙的举止,他们此时此地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