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30th, 2010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种树的名字的。我想我一定曾经刻意地去查找过,或者别人说起时认真地记过,就像对一位姑娘的芳名那样格外留心一样。呵,白蜡树,就是这种美丽的树的芳名。
2004年,我住在大运村,每天骑车回北师上课,一条路的两旁都是白蜡树。有时我把车骑得很慢,悠悠地从浓荫下滑过,半仰着头观赏头顶的枝叶交错,光影变幻。又或者塞着耳机,急速地蹬着脚踏,从白蜡树丰茂的拱棚下飞过。在我的耳朵里,响着那时我喜欢的歌。秋天时,白蜡树的叶子变黄,透明灿烂,仿佛日光化身的流云,停在枝头。过一段时间,终于被秋风吹散。
终于,我等到了白蜡树最美丽的季节。冬日的白蜡树比夏日更美,因为这时,除去了树叶的装饰,你看到的是——我简直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清楚——它的结构。和任意一株树的生长一样, 它遵循着自由的法则,好像到了某处树身随意地一扭,偏向了一边,于是有了一种姿态;但这并不是白蜡树才有的特征。
白蜡树的美,来自它的枝条既是自由生长,又仿佛遵循一定的法则。你总能看到同一个树干上的细树枝,以相似或相同的姿势,朝向一个方向,形成了一个序列和整体。整棵树就由这样看上去一簇一簇的银灰色的序列构成,粗细均匀,疏密有致。虽然每一棵树的姿态各异,但凭借这样的特征,仍然一眼就可以辨认出来,这就是白蜡树。
冬季不再适合骑车,一个人步行时便成了看白蜡树的好时光。通常我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注意往来的人和车辆,半仰着头,看白蜡美丽质感的枝条随着脚步,从头顶徐徐滑过,枝条后面是深蓝的天色。
现在,依旧能日日看到这些美丽的树木。早晨在日光里,傍晚在暮色中。从来没有觉得这些树对我已太熟悉。我常想要是自己会画画多好,可以把这些美丽的树影画下来。可是因为并没有这样的天赋,所以只好不停地看啊看,像勤奋的小学生一样想把它们都记下来。
昨日夜幕初降,碧空澄澈,经过红绿灯路口,抬头望见一轮明月,在城市的流光碎影之上,在白蜡树的枝条后面,如一朵出尘的白色的花朵。我生出一种又美妙又忧伤的感情,仿佛脚下的大地悬空。月亮是这样轻盈,树影是这样轻盈,街头涌动的人群也是这样轻盈,好像随时都会从宇宙中刮来一阵风,将这一切全部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