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2005

胡言之,乱语之

5月 18th, 2005

不相信河流在流动中静止
不相信石头在沉默中唱歌
——除非被你亲口说过

近来脾气暴躁,突然变成易爆品。好心提醒离我近的人,注意点,再注意点……
趴下或者赶紧撤离爆炸现场。若造成意外伤亡,本人概不负责。特此声明。

“切开了晾着”是什么意思?
什么被切开了,为什么要晾着,不怕晾坏了吗?
大概是西瓜?但西瓜切开了就要吃掉,除非有人喜欢看西瓜籽,在果实里像星辰一样分布。

记得有人说过喜欢吃西瓜。咯嚓一声,潸然泪下。
大概他不会这么伤情。如果我惯用夸张手法,见谅。
想起秋天的西瓜被人力车载着,穿过街道,整颗整颗地被季节抛弃。
再也没有机会被切开了。

胡言之,乱语之。

回到

5月 16th, 2005

            ——给芝芝

让地上的雨点回到天空
让天空的雨点回到云彩
让流散的云彩回到空气
让空气无所不在
如同此刻充满世间的雨

让玫瑰回到之前的花蕾
让花蕾回到生她的枝条
让枝条回到最初的胚芽
让胚芽永远完整
如同玫瑰必然调残的一生

只有基督可以说,你们失去的一切,你们将重新获得。

在幽暗中努力

5月 16th, 2005

“你们要灿烂,就开花
  而我要成熟,在幽暗中努力”

没有记住里尔克的原句,大概是这样的意思。真好。

还有,“工作而等待”。
由此改变了自己一些无根无蒂的想法。比如游戏。

“深夜林木在家里工作,对着灯”
因此我喜欢坐在桌前,开着台灯看书,越是深夜越不想去睡。

对这个诗人着了迷。

非此即彼

5月 15th, 2005

所有的问题集中到一点就是:我们必须作出决断。
对一些人来说,根本不存在中间状态。
但对更多的人来说,不仅存在,而且是一个相当宽阔的空间:
他们在权衡在思量在犹豫————在寻找一个最佳方案。
他们试图稳妥地有保障地万无一失地度过此生。
他们说:不要错过……
他们说:不要感情用事……
也许他们真的度过了万无一失的一生。只有上帝知道,如果他们不这样人生会呈现出什么样子。
从别人的厄运中,从历史的恐吓中,也从自己的胆小怯懦中,他们驯服了自己。
考虑再三。考虑再三。考虑再三。
而事实上,无论如何他们都会觉得遗憾,都会若有所失,仿佛整个人生就是在从事贸易,永远缺斤少两的贸易。
他们永远拿不出一点气魄来,肯定或否定,选择或放弃。
因为他们不能对自己的抉择负责,不能对自己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愿意因之上天堂或者下地狱。
这与任何人没有关系,与社会没有关系,与历史没有关系。
相关的仅仅是我的命运。我接受它,遭遇它,把握它或被它把握。
我既能在它的不可一世中体验到极乐,也愿意死于它在尘世设置的绞刑。

不知道自己是哪种人。但我永远讨厌万无一失。
哦,天哪,出点意外吧……
写到这里,我突然知道自己还远远不够纯粹,因为我竟然希望,如果出意外的话,不要太大……
这个时候我总会想起妈妈。
刚刚给她打过电话,她说,今年五月大概要绝收了,因为从春天到现在一直没有雨……

在尘世,愿望是奢靡的

5月 11th, 2005

所以,即便是必要的时候
我们也应该委婉一点,
轻轻地说出:就像孩子站在阳台,
把浑浊的肥皂水变成泡泡

但更多地,我们应该把它埋藏
像农夫一样,在墙角掘一个深坑
用泥土和树叶覆盖
然后抹平地上的痕迹

因为在尘世,真正的愿望太少
人们的眼睛不习惯,它的光芒

今天你会和我玩儿吗

5月 11th, 2005

    实际上,除了捉迷藏,我还没有想好一个更有趣的游戏。但我还是会问,好像它是我唯一的愿望。但我知道不是。它现在更像一句口头禅,因为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再说什么。我们应该知道,在尘世,愿望永远都是奢靡的。
    
    或许我应该感谢不能实现它。如此,我的心里总暗藏着花朵,每一条道路,每一片绿荫,每一个拐角,……每一个正在度过的今天,都被奇妙的可能充满。

    我会重新安静下来,放弃语言的游戏,以及许多其它的欢乐——它们有让人沉迷的香气:如果你在我的时空出现,或者是仅仅想象你的出现。
   我以为自己是清醒的,因为你带来清冷的空气,但或许还是沉迷。

    

今天我想起童年

5月 11th, 2005

    很多年前的一个春天,我站在槐花盛开的小山坡上,看见一辆票车,满载着一群从远方来到远方去的客人,从山下的公路上驶过。忽然,车窗里有人探出头来,用手点指着我,跟旁边的人说笑起来。我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们的手势和笑声却格外清晰。大票车很快不见了,我回过头,对正在折槐花的妈妈说:“妈妈,大票车上的人很指我。”妈妈和爸爸一起笑起来。我长大后,他们越来越喜欢重复这句话。

    天气开始暖和时,风门被拆下来,围成一个四方形在院子里,奶奶把买来的小雏鸡放到里边。我趴在风门上,看它们在里边挤成一团,张着小小的脖子和翅膀,唧唧唧唧地叫个不停。小雏鸡要吃煮得半熟的小米,奶奶在我们吃过午饭后,会专门给小鸡们再做一顿。后来它们长大了,下雨的时候,我们把它们一只一只捉到阁楼上。但是,无论如何,总会有一些小鸡仔无法长大,它们忽然就死去了,有的甚至是在我们的手心里死去的。现在,每当听到小鸡的叫声,我总会想到那些个生命中最早的春天,但也常常觉得揪心。

    一年夏天,一只小燕儿不小心闯进了我家的西屋,我赶紧关上房门,慌慌张张地去找爸爸,想让他帮我捉住它。屋子里光线昏暗,小燕儿在屋子里来回乱飞,从一面墙到另一面墙,找不到出口。后来,不知是谁打开了房门,小燕子飞走了。我没有摸过一只小燕子的翅膀。

    
    奶奶给我捉住过一只小鸽子。小小的白色的鸽子,安安静静的鸽子。它到我家的鸡窝边觅食,奶奶用扫帚轻轻一扑,就捉住了它。家里没有专门的鸟笼,我把它放在装小鸡的笼子里。后来它逃了出来,但没有飞走,它钻进我家的鸡窝,躲在一个角落上,和鸡们呆在一起。我一直没有办法把它弄出来。后来,它的脖子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暗红的伤口。再后来,它被鸡们啄死了。它是我唯一的鸽子,但它几乎从来没有飞过。它让我看见任何落在身边的鸟儿,都禁不住停下来,或放轻自己的脚步。

    水缸里有一条大红鱼,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每次水缸的水快用光时,大红鱼就被捉上来,暂时放在水瓢里。大红鱼太大了,在水瓢里,它的尾巴要稍稍圈回。奶奶把水缸清洗干净,把刚从井里挑来的清水倒进去,然后再把大红鱼放回去。那时我还够不着我家的缸沿儿,只能在奶奶洗缸的时候,蹲在水瓢边儿上看看它。后来,我去了一趟外婆家,回来后大红鱼就没有了。我不相信是有人把它吃掉了,因为奶奶不怕麻烦地养它,就是因为它好看。想想吧,一条大红鱼在你家的水缸里游来游去,舀水的时候你一不小心舀住了它——它在装笨呢。

    
    妈妈在洗衣服,我在捣乱她。一只蝴蝶飞过来,在水盆边上飞来飞去,妈妈起身把它捉住了。她把蝴蝶装进一个罐头瓶子里,给我让我到一边玩儿去。我抱着瓶子,蝴蝶翅膀上的花纹让我老老实实地呆了一个下午。晚上,我把蝴蝶瓶子放在窗台上,第二天早晨却发现瓶子被雨水灌满了,我的蝴蝶浮在水面上。我把蝴蝶捞上来,拿到火炉边想试试它能不能活过来,过了一会儿,它竟然真的苏醒了。但是,它在的手心里扑棱了几下,就惊慌失措地扑进了火苗里。我愧疚极了,后悔没有抓紧它,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我的手心里,活了,又死了。

    
    夏天的连阴天,山坡上会长出蘑菇来。白白胖胖的小蘑菇,从草丛里冒出,或者是默不作声地躲在灌木丛下。碰上这样的天气,我放学了常常不走大路,而是绕到山坡上去。冒着衣服和鞋子被草木上的雨水打湿的危险,我满山遍野地找蘑菇。有时会找到一两颗,有时一无所获。回到家,奶奶把我带回的蘑菇加到我的午饭里,然后对我说,肚子吃疼了可不管你。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忐忑不安地等我的肚子疼起来。但从来没有一起蘑菇中毒事件,发生在我身上,我想主要的原因应该在于,我们家的山坡太善良,长不出有毒的蘑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