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 17th, 2007
有人说“仿佛他的全部著作,都是在行刑台上写成的。”看他都写了什么。
“生命世界的广大领域,一种赤裸裸的暴力、一种为所有生物的共同命运提供武装的普遍愤怒,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你一离开无生命的世界,马上就会看到,暴死的法条铭刻于生命的每个角落。你在植物界就已经感受到它的存在:从梓树到卑微的草药,有多少植物死亡,有多少植物被杀死!不过,你一进入动物世界,这种法则便立刻成为可怖的事实。一种狂暴的力量、既隐蔽又明显,在弱肉强食的现象中,它规定一些物种去吞食另一些物种。职是之故,昆虫类、爬虫类、禽鸟类、鱼类、四足动物类,无一不是其他物种的盘中餐。一种动物吞食另一种动物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而人处于这些不计其数的动物物种之上,他那毁灭的手,不会放过任何生灵。”
“他为果腹而屠杀,他为御寒而屠杀,他为妆点自己而屠杀,他为自卫而屠杀,他为学习而屠杀,他为自娱而屠杀,他为屠杀而屠杀。这个高傲可怖的万物之王,他要得到一切,天底下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他要用羊肠使自己的竖琴悦耳动听,他要用狼牙妆点无聊的工艺品,他要用象牙为自己的孩子做玩具,他要用各种尸体摆满自己的餐桌。……但是,(在这场屠杀中)谁将消灭这个灭绝万物的家伙?只能是他本人。承担杀人之责的只能是人。……狂暴毁灭一切生灵的伟大法则由此获胜。苍茫大地,血流不息,它不过是个巨大的祭坛。在这祭坛之上,生命的牺牲永无止境,直到万物绝迹,直到罪恶无存,直到死神归于死亡。”
“这个不可思议的人是谁?……他就像个自成一体的世界。……别人不管搬到哪里,总还有个去处,可是很难指出他的确切住所。他生活在寂寞之中,同自己的妻子儿女住在一起。家人从他的交谈中熟悉他,但是他们知道,除了痛苦的尖叫,他听不到别的声音。……法院的一名小卒前来叩门,告诉他公务有请。他便离开家门来到广场。那儿人山人海,个个翘首以盼。一名犯了叛逆罪的囚犯,或一个犯了亵渎罪的人,被扔到他脚下。他抓住那人,把他捆到地上的十字架上,举起自己的手臂,周围一片死寂,唯有板斧斩断骨头的声音和受刑者的嚎叫。他给那人解开绳索,把他拖到车子上。散了架的四肢垂落在车轮两侧,头发四散、嘴巴大张,宛如火炉……刽子手拿着钱穿过两排人墙,惊恐的人群纷纷避让。他来到桌前就餐,然后上床睡觉,次日醒来,他想这想那,昨天的事情却已忘得一干二净。他是人吗?当然是。上帝允许他进入神的圣殿,接受他的祈祷。他不是罪犯,可是人类的语言却不敢把他称为有美德的人、高尚的人、可敬的人。……然而,所有的丰功伟业、所有的社会秩序、所有的权力,都要依靠刽子手,他是人类社会的恐怖之源,也是维系社会的纽带。从世界上消除这个不可理解的力量,秩序立刻就会代之以混乱,王权立刻就会倾覆,社会也会随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