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 13th, 2006
巨人来到一座城市的门前。它比他们高大的城门还要高出半头。
我想进城去。巨人想。我还没有进过世界上任何一道门。
但他被守门的人拦住了。
守门的人仰着头,满脸怒气:
“你不能进去,你会毁掉我们所有的建筑!我们的广场,我们的花园!最重要的是……”
为了让守门人不那么费劲儿,巨人蹲到了地上:“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的是,你会为我们的城市带来混乱。因为你还没有真正出生。”
巨人为这个回答感到迷惑。
守门人指着城门,对巨人说:
“你看,这些进进出出的人,或者是男人,或者是女人。如果你执意要进去,就得和他们一样。”
巨人仔细打量来往的行人,果如守门人所说。
但巨人愈加地迷惑了。他心中有猛虎,也有蔷薇。他该把哪一半舍掉呢。
巨人决定再次返回荒野。
也许他再也不愿站到任何一道门前了。
(注:曾经很喜欢一句诗:“我心中的猛虎在细嗅蔷薇”。
当我向自己提问,巨人是男人还是女人时,我发现这个有关巨人的故事几乎被我揭穿了。
我必须为它选择性别。这种必须来自于我想让它进入人群,而非呆在旷野。
但这种选择就像用刀去分开一个完整的事物。
角色的选择,如同第二次出生。巨人会不会死于这样的分割?
也许这些难为着我的问题,实在是、不过是无稽之谈。但它的确难为住我了screen.width/2)this.style.width=screen.width/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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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 12th, 2006
“海底农夫”,说的是居住在泻湖中的水母。它们又小,又轻,薄薄的躯体,如同水中之水。
在它们透明的小伞下,寄居着褐藻。为了这些小小的房客能得到生长所需的阳光,每一次太阳升起,
它们便从海底浮向水面。它们巨大的群落,追随着光线,在水下缓缓挪移,仿佛是……
生在深海中的巨大的向日葵,随着日光转动它的花盘。
当太阳收拢光线,水底变得昏暗,它们缓缓下沉,落到深海的黑暗之中。
国家地理杂志《冥界的呼唤》解说词:
开头:“尘归尘,土归土,说的是……”
末尾:“……表达他们超越死亡以及一起的爱。也许这就是我们之所以为人的原因。
我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踩在他们的脚印上,住在他们的坟墓上。
每一次我们想起他们,他们就再次重生。被记得,就是这样。
或许这就是永生的秘密。”
“远方的恋人请你不要埋怨我,虽然我从来没有让你幸福过”
昨天听到小索唱的这首歌《生活在地下》,他的西北口音,他的素朴和直白:
“北京北京不是我的家,现在才知道劳动的人是最穷地呀。”
同时看到的信息还有,小索,甘肃人,已死。
明天弟弟妹妹就都回去了。我们四个人短暂的相聚,在那间狭小的顶楼的房子里。
我只有一次认真地给他们做饭。我几乎没有带他们出去玩。
我的忙碌,我的焦躁,我的心不在焉,我对他们永无休止的唠叨,
对于他们都结束了,而对于我,将会是年深日久的愧疚。也许我原可以更像一个姐姐。
接下来……大概就是我想要的安静了。
安静的安静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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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 11th, 2006
一个女人的画像
希姆博尔斯卡(波兰)
她一定乐于讨好。
乐于改变至完全不必改变的地步。
这尝试很容易,不可能,很困难,很值得。
他的眼睛可依需要时而深蓝,时而灰白,
阴暗,活泼,无缘由地泪水满眶。
她与他同眠,彷佛露水姻缘,彷佛一生一世。
她愿意为他生四个孩子,不生孩子,一个孩子。
天真无邪,却能提供最佳劝告。
身体虚弱,却能举起最沉重的负荷
肩膀上现在没有头,但以后会有。
阅读雅斯培和仕女杂志。
不知道这螺丝是做甚么用的,却打算筑一座桥。
年轻,年轻如昔,永远年轻如昔。
她手里握着断了一只翅膀的麻雀,
为长期远程的旅行积揽的私房钱,
一把切肉刀,糊状膏药,一口伏特加酒。
她这么卖力要奔向何方,她不累吗?
一点也不,只稍微有点,非常,没有关系。
她若非爱他,便是下定决心爱他。
为好,为歹,为了老天爷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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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 10th, 2006
在荒野上,巨人遇到了一场暴雨。厚重的云层擦着他的头皮,喀嚓一声裂开了。
雨水倾泻直下,像是海水翻上天空后又跌落了下来。什么时候,天空汇聚了这么多的雨水?
记忆遥远。巨人觉得自己似乎回到了鸿蒙之初。那时,天和地离得很近。天空低垂,大地平坦。
这一回,巨人想躲避一下。
如果头上有了遮蔽之物,他就会听到雨点敲击的声响。
雨点敲在什么上会更动听?但拿这个问题问巨人,会是多么放肆。
他不知道。他从未躲避过任何一场雨水。他蒙受它们像蒙受日光的恩惠。
日光从银河系的中心远道而来,是他的朋友和亲人。唉。那颗温暖明亮的恒星。
透过雨幕,巨人在荒野上寻找可以避雨的去处。
但他找到的只是和他比肩而立的巨石。最高大的树木,也只到他的膝盖。他站在树林里,就像农民站在庄稼地一样。
他开始奔跑,想赶在雨停之前,找到一个雨点被截在半空,落不到他身上的地方。
有没有这样的地方。有没有躲在下边,安静地听雨点砸落在头顶的地方。
听,多么密集的雨点。像千军万马俯冲直下,全部向心里杀来。
杀啊。杀个片甲不留。杀个血流成河。然后是战场厮杀之后的宁静。
他希望有这样的喧闹和这样的宁静。
但他没有。他只能混在雨水中,和它们较量。
他现在就像一个多溪水的山峦,从头到脚溪水潺潺。他被它们完全裹住了。
它们是襁褓,它们是裹尸布。它们是地上河。它们和他肉体中血液的河流,骨肉相亲,遥相呼应。
……
他什么时候也不会厌倦这雨水的亲近。他不该寻求避雨之地。
还不是他开始建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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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 22nd, 2006
本学期最后一个任务,今天才看明白要求,是两万字,时间小于等于十天。
简直要了俺底命screen.width/2)this.style.width=screen.width/2;’>。不说话了screen.width/2)this.style.width=screen.width/2;’>,攒着力气写论文screen.width/2)this.style.width=screen.width/2;’>。。。
用毛主席底诗自勉下下:雄关漫道真如铁,如今迈步从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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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 19th, 2006
春的临终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先睡觉吧,小鸟们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因为远处有呼唤我的东西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可以睡觉了哟 孩子们
我把悲伤喜欢过了
我把笑喜欢过了
像穿破的鞋子
我把等待也喜欢过了
像过去的偶人
打开窗 然后一句话
让我聆听是谁在大喊
是的
因为我把恼怒喜欢过了
睡吧 小鸟们
我把活着喜欢过了
早晨,我把洗脸也喜欢过了
为什么要对小鸟们说。为什么不对小鸟们说。只能对小鸟们说。因为只有小鸟最轻柔,最知道春天的来去,最适合一颗因疲倦、悲伤和等待而柔和的心。但也许小鸟只是诗人随口呼出的一个温暖的名字,如同“孩子们”一样。他不再呼唤别的名字。
“喜欢过了”,就是不能再“喜欢”了。你不能反复吃同一个苹果,不管你如何喜欢吃它。也许你会舍不得扔那个苹果核儿,但你最后还是会扔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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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 19th, 2006
“帮助我们吧,神明啊,
帮助朴实的人生活,
人们中间的那些
最最朴实的人。
而且要爱我们。”
——纪廉
但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朴实的人,是不是人们中间最最朴实的人。
“上帝与你同在”。有一次我听到这句话感到绝望了。在上帝和一只小猫之间,我选择后者。至少它有温暖柔软的皮毛,依恋的眼神。哪怕只有一点点。
累极,倦极,困极。“我希望常年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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