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近高楼
3月 18th, 2007
3月 17th, 2007
有人说“仿佛他的全部著作,都是在行刑台上写成的。”看他都写了什么。
“生命世界的广大领域,一种赤裸裸的暴力、一种为所有生物的共同命运提供武装的普遍愤怒,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你一离开无生命的世界,马上就会看到,暴死的法条铭刻于生命的每个角落。你在植物界就已经感受到它的存在:从梓树到卑微的草药,有多少植物死亡,有多少植物被杀死!不过,你一进入动物世界,这种法则便立刻成为可怖的事实。一种狂暴的力量、既隐蔽又明显,在弱肉强食的现象中,它规定一些物种去吞食另一些物种。职是之故,昆虫类、爬虫类、禽鸟类、鱼类、四足动物类,无一不是其他物种的盘中餐。一种动物吞食另一种动物的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发生。而人处于这些不计其数的动物物种之上,他那毁灭的手,不会放过任何生灵。”
“他为果腹而屠杀,他为御寒而屠杀,他为妆点自己而屠杀,他为自卫而屠杀,他为学习而屠杀,他为自娱而屠杀,他为屠杀而屠杀。这个高傲可怖的万物之王,他要得到一切,天底下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他要用羊肠使自己的竖琴悦耳动听,他要用狼牙妆点无聊的工艺品,他要用象牙为自己的孩子做玩具,他要用各种尸体摆满自己的餐桌。……但是,(在这场屠杀中)谁将消灭这个灭绝万物的家伙?只能是他本人。承担杀人之责的只能是人。……狂暴毁灭一切生灵的伟大法则由此获胜。苍茫大地,血流不息,它不过是个巨大的祭坛。在这祭坛之上,生命的牺牲永无止境,直到万物绝迹,直到罪恶无存,直到死神归于死亡。”
“这个不可思议的人是谁?……他就像个自成一体的世界。……别人不管搬到哪里,总还有个去处,可是很难指出他的确切住所。他生活在寂寞之中,同自己的妻子儿女住在一起。家人从他的交谈中熟悉他,但是他们知道,除了痛苦的尖叫,他听不到别的声音。……法院的一名小卒前来叩门,告诉他公务有请。他便离开家门来到广场。那儿人山人海,个个翘首以盼。一名犯了叛逆罪的囚犯,或一个犯了亵渎罪的人,被扔到他脚下。他抓住那人,把他捆到地上的十字架上,举起自己的手臂,周围一片死寂,唯有板斧斩断骨头的声音和受刑者的嚎叫。他给那人解开绳索,把他拖到车子上。散了架的四肢垂落在车轮两侧,头发四散、嘴巴大张,宛如火炉……刽子手拿着钱穿过两排人墙,惊恐的人群纷纷避让。他来到桌前就餐,然后上床睡觉,次日醒来,他想这想那,昨天的事情却已忘得一干二净。他是人吗?当然是。上帝允许他进入神的圣殿,接受他的祈祷。他不是罪犯,可是人类的语言却不敢把他称为有美德的人、高尚的人、可敬的人。……然而,所有的丰功伟业、所有的社会秩序、所有的权力,都要依靠刽子手,他是人类社会的恐怖之源,也是维系社会的纽带。从世界上消除这个不可理解的力量,秩序立刻就会代之以混乱,王权立刻就会倾覆,社会也会随之消失。”
3月 12th, 2007
下班的时间没有变化,但天渐渐亮了起来,不再是一出门啪嗒掉下来一个黑夜。
霞光在楼群里走。灯火亮了一半。读广告牌。早上一遍,晚上再复习一遍。
“生活本应如此。”有一块这么写。难道有人已经掌握了真理?
大胆地打量远处的行人。近处的,要偷偷观察。
每一个人,每一个场景都是第一次出现,也都是最后一次。又好像在重复。
越来越觉得这座城市像海洋。汪洋大海。
“慢车!慢车!”售票员对涌向车门的人群喊,一部分人退了回去。
3月 10th, 2007
我是一个买椟还珠的人。我并不爱那些珠宝,只爱那些木头盒子、金属盒子、象牙盒子。所有雕饰精美、看上去别致的盒子都能吸引我。我的愿望是到世界各地旅行,到最繁华的城市,专门寻觅和收藏这些对我来说的宝贝。我要当着珠宝商的面,把里面价值连城的珠宝都倒在大街上。我不在乎这些花花绿绿的珠子。
通俗意义上说,我曾经是一个富豪,但这种嗜好很快让我穷困潦倒。当然,穷困潦倒也是通俗的意义。因为我有成千上万的盒子,堆积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它们就是我的财富。一个里面套着另一个,另一个里面套着另另一个。我将它们一重一重地打开,为这个纯粹形式的进程感到快乐。它似乎没有穷尽。当然,我知道最后一个盒子早晚会到来,打开它还是空空如也。那时,将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打开。这令人颓靡,也令人振奋,会促使我去寻找更多的盒子,以扩展这个进程的长度。我要克服在最后一个盒子里放置某种东西的冲动。这不是我能放置的。什么东西如此珍贵,处于这个进程的终结之处,我无法回答。或许空空如也更让人感到某种安慰。
我想我一直没有学会交际,但也许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这种奇怪的嗜好不过证明我更差劲一些。盒子是这样一种事物,通过对空间的封闭实现一种绝对占有。对自我的绝对占有。盖上盖子,太阳的光芒消失,随之消失的还有外界通用的一切法则。时间的法则,价值的法则。在盒子里,会有新的时间生成,专属于这一个小小的空间,它怎么行进、以什么样的方式,都将不再为人所知。这也意味着同时诞生了一个新的世界。
我最终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个小盒子。我猜想每一个人都想得到。这种愿望和我们打开它的愿望是一样强烈,一样无法克服。一个盒子被打开后,首先开始的是时间的对流。大的时间吸附小的时间。神的时间吸附人的时间。但只有看到不朽之后,我们才能看到自己的时间。随之而来的是,为我们自己短暂的时间建立信心。命运是打开盒子之后所发生的事,是一种后果。
3月 10th, 2007
得到消息说五点半开会,五点钟还在上班。离下班还有一小时。
请假。打车。一路从东三环奔回。堵车。堵车。
刚到主楼下,又得一消息说,没什么重要,可以不参加。
简直,要崩溃了。
时间快快过去吧。
我想回家。回到小时候的山坡上,躺倒在那里,让山风呼呼地吹过。
小鸟在荆棘丛里叫,从眼前箭一样飞走。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过去,还在那里。
放学不回家,在山坡上摊开作业本,写老师布置的生字。
它们对你说了些什么,比周围生长的世界还让你着迷。
现在,愿我什么都想不起。文字和言辞都退到远远的地方。
闭上眼。天空俯身前来,与我相认。
2月 20th, 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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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描绘的深蓝,在远处
更远就是黑暗,只是尚未降临
之后,我们就会一无所见
站在地上的人,手拂向胸前
他在请求对方什么
带走一个口信 还是连同他自己
他的言语,出自同样迫切的深远
他拦住这些急行的人
他拦住他们其中的一个
但都是一样。他催促他的马
只是微微回头
2007-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