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酷热的黄昏
世间万物 度过了又一个白日
在城市的水泥大道上
暑气 寻找着可以藏身的草丛
和泥土的缝隙
像一群并非因为爱
而被生下的人 寻找着归途
在这一天中
我窗前的牵牛花的细蔓
紧紧缠绕着生锈的铁栏
沿顺时针方向 又升高了一圈
仿佛空中有一架透明之梯
一股向上的引力
或一句不可知的魔咒
在暗中召唤
然而,这又是多么荒谬:
当牵牛在我的眼前 如行星
划过独一无二的轨迹
我大睁着盲人的双眼
依旧对生命的奥妙一无所知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读懂
那写在时间上的文字
夜来了,微风
溜入窗台,我深陷在懒惰
与重重借口之中
将昨日的生活又重复了一次
我的生命之舟,就这样,
在原地打着转 我仿佛失去了力量
而我春天种下的牵牛
却在窗外的黑暗中
向着星星的夜空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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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来上班的路上,在往常那个最烦人的丁字路口,看到一个老头儿,右手高举一根木棍,嘴里断喝:贪污、受贿的都是某某党的干部……围观的人中似有低低的喝彩声音,而更多的是像我这样,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已匆匆经过。老头儿的话,余音袅袅,犹如一句唱词。
看来,心知肚明与在大庭广众下宣扬出来,实在不是一回事情。前者是明智的,后者却是勇敢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情带给我的,竟是一种很快乐很轻松的感觉。这个老头儿,似乎比六月夏日的阳光更能给人留下强烈明亮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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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朋友在或曾在的地方,我都想去看一看,仿佛那也是他们的一部分。如果不是鬼鬼回了西宁,也许我一直都不会去那里,也不会那么迫切地想去看一看青海湖。我不知道为什么朋友们的故乡强烈地吸引着我。
到西宁时是晚上八点多,天色依然很亮,脚下山峦起伏,连绵不绝。鬼鬼和朋友过来接我,很多时间浓缩在一起,好像去年夏天我们在海吧给她送别,不过是昨天的事情。
晚上两个人住在宾馆,鬼鬼带了一瓶貌似很高级的酒,兴奋得不的了。可恨的是我有些发烧和牙疼,吃了药后不敢纵酒。不过也许这也是借口吧,对于酒竟然渐渐生出了敬而远之的心。两人好像也并没有说不完的话,远近的人或事,大多一句带过。
第一天去塔尔寺。第二天去青海湖。第三天在公园划船。第四天和鬼鬼的爸爸去了西宁新建的野生动物园。
第一次晚饭在鬼鬼家,吃她妈妈烧的秘制排骨;第二次晚饭在鬼鬼家吃的手把羊肉,肚皮都撑得疼了,平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多的肉,也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羊肉;第三次晚饭在鬼鬼家吃的羊肉混沌。由于感冒和肚子疼,好不容易吃进去的羊肉混沌,都又吐出来了。鬼鬼爸爸妈妈太热情了,让我不由担心要是有朋友去我家做客,一定会觉得受到冷落。
鬼鬼长胖了,但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在去青海湖的路上,车窗外风光无限,鬼鬼指着那辽阔天地,对我说:我知道我为啥这么胖了,看我的家乡多辽阔。真是这样的吧。到辽阔的地方去,即使心里有阴霾,也会被大风吹散,何况心里常有的不过是尘埃般的念想。
青海湖果真是太美了。纤尘不染的一块蓝玉,巨型的白云落在湖面上。鬼鬼说有一首歌叫星星落在湖面上,说的就是青海湖的夜晚。从前看那些美丽的图片,常常想,若能到这样的地方,死也足惜。这是真的,美令人沉溺,是要命的东西。
我们还路过了倒淌河,就是张浅潜唱的那一首《倒淌河》:谁会拥有这片土地来唤醒沉在下面睡的我,试着打开我的世界……时光欲回去,张不开它的腿。两年前我听到这首歌,听了很多很多遍,没有想到真的能见到它。
但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切是浮光掠影一样,而缺少一个全神贯注的瞬间,一种真实的洞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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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才能把自己嫁出去呢
这成了她的头等难题
就算她不是格外美丽 或有魅力
但她年轻 总该有一个人
来爱她的青春吧
即使是一种浑浊不清的爱
——谁敢说这世上有水晶般的爱情呢
然而梨树的花又落了
夏天如火如荼,但很快也会过去
半夜里她盯着天花板 辗转反侧
在她白日穿行过的茫茫人群中
没有一张面容 浮上来
就像今晚的夜空,由于时令
是一片大雾笼罩的黑色大海
绝不会有月亮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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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的玩具盒里有两个小人儿,一个是玻璃做的,一个是橡皮泥捏的。
有一天早晨,琪琪把玻璃小人儿摆在窗台上,仔细观察。千万道阳光汇聚在小人儿的心脏,像燃烧了一样。琪琪盯着小人儿心中那一团小火焰,看得入了神。
妈妈喊琪琪快去洗脸,上学要迟到了。琪琪恋恋不舍,不过还是照做了。
妈妈给琪琪扎好两根小辫子,往脸上抹了润肤露。这些事都做完后,琪琪坐到小桌子前吃早饭。妈妈监督着她。琪琪一边不情愿地摆弄着筷子,一边偷偷地瞄窗台。
落在小人儿身上的阳光过去了,玻璃小人儿站在那里,像又睡着了一样。琪琪想,明天早晨还可以再看见的。于是很快喝掉了碗里的粥,上学去了。
谁知道,下午放学回来的时候,窗台上的小人儿竟然不见了。琪琪去问妈妈,妈妈交给她一个盛满了碎玻璃的纸盒子。原来是小猫跳到窗台上,用爪子把玻璃小人推到了地上。
你不该把它放在不安全的地方。妈妈说。
琪琪先是把嘴撅得老高,却也没有能忍住眼泪。
这不干我的事,妈妈说,你去找小猫吧,看它能不能赔你。小猫是你的。
琪琪无望地问,小猫在哪里?
妈妈说,可能在西小屋。西小屋是存粮食的地方,也是小猫的卧室。
于是琪琪去西小屋找干了坏事的小猫,手里托着作为罪证的一纸盒子碎玻璃。
小猫正在一堆旧衣服里埋头大睡。琪琪平时很喜爱它,但今天它干了坏事,琪琪正颜厉色。
琪琪摇小猫的脑袋,拽它的尾巴,终于把它弄醒了。小猫先是眯了几下眼睛,又张嘴大了个打哈欠,露出了嘴里尖尖的锋利的牙齿。琪琪怒目看着它,把纸盒子放在小猫跟前。
一盒子的碎玻璃,像是琪琪的眼泪变成的。
小猫站起来,抖了抖身子,然后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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