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大学的时候,有一天,请朋友们写下他们认为最珍贵的五个词。
ZZ的纸条写于教二,她的字风神飒然,一直是我暗中模仿的字迹。
那五个词是什么呢,我现在已想不起来。
NC的纸条似乎也有保留,但不知道被我夹在哪本书中。
他的字笔画不甚分明,小,与他的内在很不相称,但也许仍是一种写照。
AH的纸条也写于教二的自习室,其中有“本真”和“泰然任之”。
那时他正读海德格尔。其他的词,也已不记得,也不记得那张小纸条珍藏于何处。
还有同宿舍的其他几位姑娘,都曾应我的邀请写下她们那时认为最好最重要的词。
多可惜,我没有替她们好好保存。恐怕如今大多都忘记了吧。
连我自己的五个词是什么,我现在也一点想不起来。
hoho说其中的一个是落英缤纷,她奇怪为什么我喜欢这个有点清冷的词。
大概那时我以为落英缤纷就是最美的吧。
最近zz再提起这件事,问现在的最珍贵的词是什么。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自由。
对这个词有许许多多的解释和论辩,然而我说的仅仅是一种感觉:
——你感到自己是自由的,所做的一切皆出自本心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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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以暴易暴的念头。小火苗窜上来的时候,恶念一闪一闪的。
但是暴力未必就是恶吧。恶是软弱,是纵容,是视而不见,是苟且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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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北土城公园,从芍药居一直走到了牡丹园。听说有一段海棠开得繁盛,等到见时,仍旧超出了想象。太铺张,太奢靡,太不像话了,每棵树都像发了疯一般,带着一股争芳斗艳的泼皮劲儿。然而又全然是东方式的,绚烂而不妖冶。身处这样一树一树的繁花中,怎会不相信有一位司掌这些美丽生灵的花神呢?而如果有,必然也是这一树海棠的模样儿吧,凡行动处,必霞光隐隐,轻云浮动。
我们从花树下经过,看赏花人来来往往,扶老携幼,真如同节日一样。这才是真正的节日吧。相形之下,我们用烟花轰出来的那个日子,实在有些空空荡荡。一对老夫妻,笑意盈盈,相携而行,老先生远远地举着一个杆子,正惶惑时,方悟及原来他们是在用固定于杆子顶端的相机自拍。而又有多少人,依着树,傍着树,衬着树,想要把自己定格于这一片花海之中。
因为只是经过,很想选一个时间再去。次晨贪睡,计划落空。出门才发现夜里下了小雨,空气温润,非常宜人。并没有想到她们会那么快就风流难寻。开成那样子,即使凋零,恐怕也会很很壮观吧。和朋友约了下午再去,但愿还能相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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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已过了一大半。心里多是惋惜。想着在漫长的冬天,一定曾憧憬这百花烂漫的时辰,也定然想着单单地身处于这个季节,就应是快乐的吧。然而,事实上却是这样的浑然不觉,任由一寸一寸的光阴流逝,不知道该如何珍惜才好。在花丛中静静地安坐一个下午,或与那些好像睁开了眼睛的花木相对,恐怕也不能将这春天的一丝一毫化为自己的一部分吧?何况,多数的时候,是这样的漫不经意,看不见那枝头的云霞,像轻袅的仙女一样正一点点散去。等回过神来,已是芳踪难觅。春天,大概就是这样一愣神的工夫吧。
我常常梦见过去的一位朋友。而在我能见到他的时候,我从未仔细端详过那一张面容。或许这也是他频频出现在我梦中的原因。我想看到他,但是我很难再看到他了。时空之中,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隔,也没有任何一条彼此通达的路径。
我第一次去坐飞机,感到飞机飞得很慢很慢。因为天和地实在太大了,而飞机像一支小小的笔,慢慢地从大地上描过。当然,我又想起了《修道院纪事》中的七个月亮和七个太阳,以及他们制作的那架“大鸟”,想起他们在春日的山间穿行,七个月亮把她编织的花环套在小毛驴的脖子上。 我感到他们的存在,就像我乘坐的飞机一样是真实的。当这个大家伙略显笨拙地在跑道上滑行,调转方向,加速,腾空而起,我心里有一种秘密的欢喜。我知道,其他的乘客已经对它习以为常,而我却置身于倒流的时光中,看到它脱胎于远古一对情侣的自由和默契。
每到一个新地方,都会给老爹爹报告一声。我感到自己就像是他的树上的一片叶子。我有一种想与他走遍千山万水的愿望。我常常想他年少的时候,与我身边的哪一位朋友有一些相像。甚至是路上擦肩而过的陌生的人,有时也令我心中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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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今天晚饭打算做糊塌子。在我的心目中,这和做馒头比起来,简直太简单了。记得小时候,特别是到了夏天,晚饭中常常有糊塌子,因为做起来简易又好吃。一般都是祖母或妈妈一边做着,我们在边上拿着盘子等着,供不应求。因此,农忙的时候我也做过,实在是不在话下的。
然而今天,糊塌子被我做成了一塌糊涂。回想了一下各个步骤,大致猜出来错在用水上。做面食非常讲究冷水和热水的用法。做糊塌子,用冷水拌面成糊状,加入葱花、鸡蛋、瓜丝、盐即可。然而,我,在往面粉中加水的时候,鬼使神差地竟然用了开水,结果面粉一下就被烫熟了,很难再调匀。只好又加水。发现稀了,只好又加面。如此才勉强把面调好,但也只是表面上的。等第一个糊塌子勉强出锅的时候,才发现和自己所吃过的所有糊塌子的味道都不一样。绵绵的,一种半熟不生的感觉。哇哇。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呀。等到第二个糊塌子的时候,竟然完全地赖在了平底锅上,碎裂成了若干若干的小碎片。我多么庆幸此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呀。这就是我其实喜欢独自在厨房的原因:创作的过程中,难免出现难以收拾的局面,需要一些暗箱操作。譬如这第二个糊塌子,被我及时地藏到自己肚子里了——敬业的厨师都会这样的吧?!
一面这么毫无成就感地坚持把糊塌子做完,一面设想了一下,倘或如果是某某人来做,我回来一看到此情此景,必然会火冒三丈:怎么这么笨呢!连糊塌子都不会做!然而,现在因为是我在做而没有做好,他必然不会责怪,肯定还会说,嗯,不错不错,很好吃!至少 也会说,有的吃就不错啦!如此反复地思来想去,就很庆幸。我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那么对于别人也是一样重要的吧。而我是多么少地把这种“跳错的舞步”的宽容给予他。
好吧。我好像总是善于小处见大、小题大做,好像很那啥啥啥。然而哪里有什么大小之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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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日本文学留了心,就处处觉着其中的好。一次去书展,翻到了一本《落洼物语》,其中有一则一则很短的小故事,并有故事中人所吟的和歌。其中一个小故事如下:
从前有一个男子,生了重病,自知即将离去,咏了这样一首诗:
有生必有死,此语早已闻。
命尽今明日,教人吃一惊。
当下就被这个小诗逗乐了,这个,也太明白了吧,不过又好像很有味道。因为只是书展而不卖书,又过了些时日,把这个《落洼物语》终于买了回来。翻看了才知道,原来是《竹取物语》《伊势物语》和《落洼物语》的合集,大约因为前两者比较有名,做封面不会太有吸引力,所以用了最后面这个的名字。而我读的这个小故事则出自《伊势物语》。
《伊势物语》的开头大多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男子,如何如何。说的多是恋爱之事,所写的和歌当然也表达的是各种各样的恋爱中的情绪。都寥寥数言,如果诉的是相思呢,那么就很显得纸短情长;而如果写的是怨恨,又很决绝的样子。
《落洼物语》被我用一下午差不多看完了。这可真是好奢靡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来打扰到我,而我也没有为任何别的事情分心。有点像小时候在院子里读故事书,不觉眼前已是一片昏暗,看不清字迹。真是奇怪啊。要知道我现在有许多书是读不下去的。有一些读几页就要停下来歇歇,而一歇下来要继续就有些困难了。
最后补充一下,落洼是一个姑娘的名字。开始是别人贬损她的称呼,然而因了她的品性,却成了一个芳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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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是个刨根问底的人
总想沿着一条路一直走
看看它最终去了哪儿
我想跑遍全世界
找到所有事物的来龙去脉
想了解一个陌生人
观察他的眼睛 妄图从中看到
他遥远故乡的树影
这是最初的爱情的开端
我舍不得丢弃那些旧纸片
那上面有5年前的课堂笔记
那时我在校园的花树间游逛
偶尔才去教室听课
而那些不小心遗失的物品:钥匙 项链 袜子
总让我感到神秘:我想我会永远记得它们
它们的颜色 气味以及手摸上去的感觉
并等待着它们的回归
然而今天早晨我才知道:上述这些
不过是一个孩子的野心
而现在,我的生活之网已经张开
它的每一根细线——我想它应该是银色的,像雨线一样
——都有可能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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