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来越懒惰,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整理自己。
不知道怎么归置了,索性就随着去吧。
我的德语从第一课学到第十二课已经至少五遍了。
最后一次痛下决心,因此学到了十四课,然后又扔在半路上。
我对于过去的每一天基本上不再做总结。
没有复杂的心理活动,没有强烈的表述愿望。
我读鲁米,他真的能深深地吸引我,但我仍旧放弃了。
在月山站和爸爸一起等车,谈很多事。
只有他,我大言不惭地告诉他我想做什么做什么,好像也是告诉自己的。
我忽然又鼓起希望,觉着还可以走得更远一点。
而非现在这样,把时间耗费在一个窄小的世界中。
多么无谓的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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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小雨,完完全全的秋天。
那个天天路过的荒地上,黄色和紫色的菊花盛开。
我的故乡之梦也破灭了。
鲁米说,你的故乡是你要去的地方,而非你离开的那一个。
可是,要去哪里呢。
Posted in 猛虎与蔷薇 | 日记2008年9月23日已关闭评论
哐当一声,火车停靠在荒山下的小站
这一次轮到我,进入黑暗中
哪怕有一天成为一个盲人,我也知道
这就是我要到的地方
这里比我去过的任何地方
都更加现实,甚至是现实主义的
而我却一直都没有将它看清
现在我的脚踏在凹陷的水泥地上
感到正与它一同下沉
从前我寻求梦想 现在我要求
更多的现实,要求看到
黑暗中从身边掠过的草木和庄稼
落满长年累月的煤灰,举着熄灭的花
半熟的草籽和昆虫的吟唱
成片的夜灯绵延在远处的山坡
这是一个秋凉的夜晚
月亮穿过云层照耀在我们三个人的脊背
我姐夫 我 和我的弟弟
行李箱在摩托车的后架上,更像一个旅人
一个月前姐夫从南方打工回来
不出车的时候他换上白夹克和牛仔裤
弟弟在乡中复读,喜欢塞着耳朵听那些
风一样从城市里刮来的流行乐
他还想要一部手机与毕业的同学们保持联系
就是这样了,我没有任何忧伤
一个词一个词从我心中涌现又消逝
像水流 像时间的滴答 没有停驻
负重的摩托车载着我们,竭尽全力爬上山坡
穿过一个高大的隘口,快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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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话,说得我又心里乱乱。且不管,回家去了。
我现在慎而又慎,是为什么呢。无数次地意识到自己是骑墙派人士。
这让我觉着——可耻,既想……又想……,岂不是因为内心贪婪。
人们为什么要追寻美德,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溃败。
美德类似于人体新陈代谢的机能,没有它,人就只能变旧,变臭,慢慢地烂掉。
所以美德并不是什么光环,而只是健全,是自然,是更新自己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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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是一个选择。但它不是说,你可以选择一次再选择一次。而是只有一次。像基石一样,永远是奠在最底部的那一块。你不能总是试图把它再挖上来。如果我们能够恢复它的神圣含义,那么离婚就是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不是一方背弃另一方,是他们共同背弃了他们自己。
也许,在我们的传统中,从来都并没有这一层神圣意味;所以当我们图便利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更知道如何会更便利。结婚成了一项和找一份工作同样简单易举且实际的事。如果发现自己不喜爱这份工作了,可以换掉,理由冠冕,无人能驳。甚至连我说了前面那段话,想到个人在婚姻中遭受的具体痛苦,也忍不住纵容:算啦算啦,有什么必要呢!
可是,我们仅仅是要寻求快乐吗?如果是,那么,当我们不愉快时就可以甩袖子离开。可是描述出这种情形,你看不出这是一个“人”的形象。他是,但他更像是一只流浪的小动物。它来了,吃完饭,摇着尾巴走了。它的目标,是下一顿饱饭。如果真是这种样子——也许许多地方都是这种样子,也许是这种样子很久了——,但还有什么恒久之物呢?你看不到他的意志,他的独立于自然本能的自我的意志。他的“我”深深隐匿,既不会有歉疚,也不会依恋和承诺。
婚姻中可怕的,也许不是两个人在战斗,而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要看到他的精神的“我”,与你并立,甚至与你相对,可实际上他的“我”并不为你呈现,还在沉睡之中。那么实际上,你并没有与他有约。这是一个有形而无神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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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我顺手关上了门,并没有锁。我想我一会儿就会回来了。我出了门向北面走去。千真万确,我感到自己迈出的第一步,像是一个小孩子刚学会走路时所迈出的那一步一样。鞋底掠过地面,交替着落在我要去的前方。好像不是我自己走,而是鞋子在走。这种神奇的感受让我产生了一种做游戏的快乐。一只脚追赶着另外一只,永无止境。这样我穿过了柳树掩映的路灯,花影婆娑的小路,也路过了几个迎面而来的行人。
在一个小水洼边,我看见一个母亲在大声训斥一个小女孩,她被愤怒控制,甚至抬起脚去踹那女孩儿。有一个老太太赶来了,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母亲仍旧骂骂咧咧。在她的声音下面,我听见那小女孩镇定的辩护的声音。她没有哭,也没有任何受了委屈的激动情绪,只是尝试着对她暴怒的母亲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但她被打断了。那个女人再次抬起她的脚。小女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却戴着眼镜。我的脚带着我走过去了。如果我留下,我就是一个看客。任何一个小女孩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时刻有人注意到了自己。我走过去了。我失去的童年却在那一片刻返回到我的身上。我感到委屈、悲伤,我感到我就要选择彻底放弃,而不是忍受。一切都归还给你们。你们才是主人。
戚戚然,我穿过了小区的大门。门前就是一条大河。的确,那是一条大河,只不过里面奔流的不是河水,而是一辆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此刻亮着它们的大眼睛,光芒四射。我一步跨了出去,门口阴影的角落里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不能再回来了。是啊,我的心立刻应和这个声音。我再也不会回来了。然而我还是犹豫。需要凝神片刻。我开始数往东面跑的汽车,数到了一百辆。好了,现在是晚上九点钟,也许,这并不是一个精确的时间,我应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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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眠将他带入到另外一个世界,而我在这一个。
这是一个可怕的征兆,像是漫长遗弃的开始。
不是只有一次,而是每天都要重复一回。
我不知道如何摆脱这样的困境。
也许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没有比躺在沉睡的爱人身边更孤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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