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9月 25th, 2008

我越来越懒惰,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整理自己。
不知道怎么归置了,索性就随着去吧。
我的德语从第一课学到第十二课已经至少五遍了。

最后一次痛下决心,因此学到了十四课,然后又扔在半路上。

我对于过去的每一天基本上不再做总结。

没有复杂的心理活动,没有强烈的表述愿望。

我读鲁米,他真的能深深地吸引我,但我仍旧放弃了。

 

在月山站和爸爸一起等车,谈很多事。

只有他,我大言不惭地告诉他我想做什么做什么,好像也是告诉自己的。

我忽然又鼓起希望,觉着还可以走得更远一点。

而非现在这样,把时间耗费在一个窄小的世界中。

多么无谓的悲欢。

 

 

 

日记2008年9月23日

9月 24th, 2008

早晨,小雨,完完全全的秋天。

那个天天路过的荒地上,黄色和紫色的菊花盛开。

我的故乡之梦也破灭了。

鲁米说,你的故乡是你要去的地方,而非你离开的那一个。

可是,要去哪里呢。

还乡(1)

9月 22nd, 2008

哐当一声,火车停靠在荒山下的小站

这一次轮到我,进入黑暗中

哪怕有一天成为一个盲人,我也知道

这就是我要到的地方

 

这里比我去过的任何地方

都更加现实,甚至是现实主义的

而我却一直都没有将它看清

现在我的脚踏在凹陷的水泥地上

感到正与它一同下沉

 

从前我寻求梦想 现在我要求

更多的现实,要求看到

黑暗中从身边掠过的草木和庄稼

落满长年累月的煤灰,举着熄灭的花

半熟的草籽和昆虫的吟唱

 

成片的夜灯绵延在远处的山坡

这是一个秋凉的夜晚

月亮穿过云层照耀在我们三个人的脊背

我姐夫 我 和我的弟弟

行李箱在摩托车的后架上,更像一个旅人

 

一个月前姐夫从南方打工回来

不出车的时候他换上白夹克和牛仔裤

弟弟在乡中复读,喜欢塞着耳朵听那些

风一样从城市里刮来的流行乐

他还想要一部手机与毕业的同学们保持联系

 

就是这样了,我没有任何忧伤

一个词一个词从我心中涌现又消逝

像水流 像时间的滴答 没有停驻

负重的摩托车载着我们,竭尽全力爬上山坡

穿过一个高大的隘口,快到家了

 

 

还乡

9月 11th, 2008

一番话,说得我又心里乱乱。且不管,回家去了。

我现在慎而又慎,是为什么呢。无数次地意识到自己是骑墙派人士。

这让我觉着——可耻,既想……又想……,岂不是因为内心贪婪。

人们为什么要追寻美德,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溃败。

美德类似于人体新陈代谢的机能,没有它,人就只能变旧,变臭,慢慢地烂掉。

所以美德并不是什么光环,而只是健全,是自然,是更新自己的意识。

婚姻的形与神

9月 10th, 2008

   
婚姻是一个选择。但它不是说,你可以选择一次再选择一次。而是只有一次。像基石一样,永远是奠在最底部的那一块。你不能总是试图把它再挖上来。如果我们能够恢复它的神圣含义,那么离婚就是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不是一方背弃另一方,是他们共同背弃了他们自己。

   
也许,在我们的传统中,从来都并没有这一层神圣意味;所以当我们图便利的时候,比任何人都更知道如何会更便利。结婚成了一项和找一份工作同样简单易举且实际的事。如果发现自己不喜爱这份工作了,可以换掉,理由冠冕,无人能驳。甚至连我说了前面那段话,想到个人在婚姻中遭受的具体痛苦,也忍不住纵容:算啦算啦,有什么必要呢!

  
可是,我们仅仅是要寻求快乐吗?如果是,那么,当我们不愉快时就可以甩袖子离开。可是描述出这种情形,你看不出这是一个“人”的形象。他是,但他更像是一只流浪的小动物。它来了,吃完饭,摇着尾巴走了。它的目标,是下一顿饱饭。如果真是这种样子——也许许多地方都是这种样子,也许是这种样子很久了——,但还有什么恒久之物呢?你看不到他的意志,他的独立于自然本能的自我的意志。他的“我”深深隐匿,既不会有歉疚,也不会依恋和承诺。

   婚姻中可怕的,也许不是两个人在战斗,而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要看到他的精神的“我”,与你并立,甚至与你相对,可实际上他的“我”并不为你呈现,还在沉睡之中。那么实际上,你并没有与他有约。这是一个有形而无神的婚姻。

日记:

9月 8th, 2008

   
一开始我只是想出去走走。我顺手关上了门,并没有锁。我想我一会儿就会回来了。我出了门向北面走去。千真万确,我感到自己迈出的第一步,像是一个小孩子刚学会走路时所迈出的那一步一样。鞋底掠过地面,交替着落在我要去的前方。好像不是我自己走,而是鞋子在走。这种神奇的感受让我产生了一种做游戏的快乐。一只脚追赶着另外一只,永无止境。这样我穿过了柳树掩映的路灯,花影婆娑的小路,也路过了几个迎面而来的行人。

   
在一个小水洼边,我看见一个母亲在大声训斥一个小女孩,她被愤怒控制,甚至抬起脚去踹那女孩儿。有一个老太太赶来了,焦急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母亲仍旧骂骂咧咧。在她的声音下面,我听见那小女孩镇定的辩护的声音。她没有哭,也没有任何受了委屈的激动情绪,只是尝试着对她暴怒的母亲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但她被打断了。那个女人再次抬起她的脚。小女孩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却戴着眼镜。我的脚带着我走过去了。如果我留下,我就是一个看客。任何一个小女孩都不会喜欢这样的时刻有人注意到了自己。我走过去了。我失去的童年却在那一片刻返回到我的身上。我感到委屈、悲伤,我感到我就要选择彻底放弃,而不是忍受。一切都归还给你们。你们才是主人。

   
戚戚然,我穿过了小区的大门。门前就是一条大河。的确,那是一条大河,只不过里面奔流的不是河水,而是一辆一辆呼啸而过的汽车,此刻亮着它们的大眼睛,光芒四射。我一步跨了出去,门口阴影的角落里有一个声音对我说:你不能再回来了。是啊,我的心立刻应和这个声音。我再也不会回来了。然而我还是犹豫。需要凝神片刻。我开始数往东面跑的汽车,数到了一百辆。好了,现在是晚上九点钟,也许,这并不是一个精确的时间,我应该出发了。

日记,有口无言。

9月 8th, 2008

睡眠将他带入到另外一个世界,而我在这一个。

这是一个可怕的征兆,像是漫长遗弃的开始。

不是只有一次,而是每天都要重复一回。

我不知道如何摆脱这样的困境。

也许分开是最好的办法。

 

没有比躺在沉睡的爱人身边更孤独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