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

4月 14th, 2008

 

   
听到了第一声鸟叫,之后是落落相随的几声。在院子错杂的高楼之间,在今年春天刚刚萌生的草丛里,在凋谢的榆叶梅的枝头。此后看到窗帘后微白的窗户。天亮了。这三个字的一半还留在睡梦的幽暗飘渺中。如轻微的叹息的根底,埋藏在过往时光重重交叠的肺部的浓荫里。已经无可把握。虽然一直不太清楚自己执意把握的东西为何物。摆弄那些书籍,整理再整理。唯一能想象的是安静的安静的安静的阅读。从纸页间透出烧焦了的味道,潮湿的水泥的味道,与故事的内容相吻合,好像就是它们自己散发出来的。洛丽塔,或沉思录,或我一直站在远处观望的卡夫卡。魔盒,与着魔的人。合上书之后发现自己暴露在生活浅浅浅浅的土层中,干燥的。落满尘埃的栏杆,和油污的窗玻璃,并不会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我之与我

4月 11th, 2008

   
我知道我心里的一切。或许这会成为痛苦的根源。无时无刻,我都逃脱不了自己自我监察的眼睛。这当然是一种恐怖。这是精神分裂的隐隐的前兆吗?自从我第一次读到纳卡索斯的神话,就再也没有忘记过。它并不如通常所说的自恋那么简单,更非一则关于爱情与报应的罗曼史。似乎预示着个体精神或人类精神发展中的某个阶段。一个与死亡或最终的灭亡毗邻的危险紧张的阶段。
   
纳卡索斯的目光与水中少年的目光紧紧相锁,不断趋近的两个光源,要求投入对方或者是自身。此间绷紧的直线,是被缩减了的一目了然的命运之途。那些漫长的扑朔迷离旁逸斜出的人生,与之相比似乎只是四处散落的人生的材料。后者终于忘记了自我那个源头,如手电筒的光束,消失于夜晚的苍穹。一切只是偶然。
   
然而对于纳卡索斯的后裔,却一直要求着必然,要求一条回归之途。如果心中的湖面被浓雾遮掩而看不到那一双眼睛,就会落入另一种紧张。世界的无序繁琐顷刻显现出来。噢,一切,都是这么漫无目的,这么无聊。

学不会

3月 21st, 2008

  
有时候我沉在书中的文字里,有时我只是看着它们的排列发呆。但总有一本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这多多少少成了一种自我保护,在自己和外界之间,搁置了一道屏障。为什么我不能把它们彻底地从眼前移开,纵身入水一样地去面对自己的生活?这也是困惑吗?我的太多的思虑,让我永远像去年夏天一样,在水池边踌躇,踌躇。望着一池蓝汪汪的水,一阵阵地想哭。没啥来由。

沉思录

3月 20th, 2008

 

罗马竞技场

 

拱门会坍塌,而石头不会死去

建造它的每一双手成尘土,而石头不会死去

暴君的命令,像一级级下降的旋梯

还在黑暗的空间传递,而他已先行死去

 

全体石头要求回到采石场

而运送它们的牛车,已死去

                     
2008-3-20

 

   
希波克拉底在治愈许多病人之后自己病死了。占星家们预告了许多人的死亡,然后命运也把他们攫走。亚历山大、庞培、恺撒在粉碎数十万计的骑兵和步兵、频繁地把整个城市夷为平地之后,他们最后也告别了人世。赫拉克利特在大量地思考了宇宙的火之后,最后死于水肿病,死时污泥弄脏了全身。虫豸毁了德谟克利特,别的虫豸杀死了苏格拉底。所有这些意味着什么呢?你上船,航行,近岸,然后下来。如果的确是航向另一个生命,那就不会需要神,甚至在那儿也不需要。但如果是航向一个无知无觉之乡,你将不会再受痛苦和快乐的掌握,不会再是身体的奴隶,而身体有多么下贱,它所服务的对象就有多么优越,因为后者是理智和神性,前者则是泥土和速朽。       

                              
 ——马可·奥勒留·安东尼《沉思录》

 

iblog3

1月 26th, 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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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n 26, 2008 2:29 PM作业:地下的阅读时光
from 慢光 by bayaya
 搬到地下室不久,我开始想读哈代。这个念头是这样来的:在隔绝了声音的静寂的地下,我觉着自己从此过上了远离尘嚣的生活,而《远离尘嚣》正是哈代一本小说的名字。我很想知道哈代是怎么想的。于是放着自己现成的书不看,颠儿颠儿地四处借哈代——我老是这么令自己事后汗颜地煞有介事。有没有《远离尘嚣》?我问。朋友说,没有,但有一本《无名的裘德》。裘德就裘德,我当时决心下得很大:既然要把他的书都读一遍,从哪一本开始并不重要。

 

 

在狭小逼仄的地下室的墙上,我原本有一个两层的简易书架。我搬进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把我的书都摆上去,码得整整齐齐。这个居所,虽然小得到了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步,但因为有那些书在,我觉着自己还是很阔绰很有前景很可以傻乐的。就这样我沾沾自喜了两个月。之后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并习惯性地将目光落在那面墙上。那上面空空如也。再看,整个书架一头栽下来,倒在我的床上,像一个醉了的人,腰也摔折了,胳膊也摔断了。

 

 

我又开始整理。把报废的书架清理出去,把书摞在床边的地上。这样,从前我是站在床上到书架上搜索我想看的书,现在是躺在床上也随手就能在床边捞起一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不过,大多数时间,我都不会这么做,顶多是把乱了的书再码码整齐。看着被自己宝贝一样摆在枕头边的《无名的裘德》,我由衷地得出了如下结论:别人的书是书,自己的书,不过废纸尔尔。

 

我读书本来就慢,现在就更加慢了。因为再也不能像在学校里那样,有大片的光阴可以花费在读自己喜爱的书上;还有就是,小说内在的节奏让我也快不起来。裘德小时候的生活和学者志向、他的第一次婚姻以及理想的破灭、他和苏初识时的试探与躲避,这些成长路途中的繁事琐情,像细小的水流在不断汇聚,不紧不慢。这种缓慢的节奏与我曾感受过的时间非常一致:悠长的像是过不完的童年,未来的意象是一条延伸至无穷而略显荒凉的的大路;然后是忽然长大,一切却只能在内心的徘徊踌躇之中,似乎听得见回声的空旷。我也不紧不慢地读着,散步一样走走停停;而他们,裘德和他爱慕的苏,还有别的什么人,也在书里兜兜转转,命运的面目还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通常是,读到一个好的地方我就停下来,搁在那里,不再急着往下。比如那一天,情绪灰暗的裘德尾随一个钦慕的作曲家,心里想,这是饥渴的心在追饱暖的心呐。这一句话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思,令我心动而紧张。及至翻过这一页,看到的却是裘德的失望:那不过是尘俗之中又一个势利之徒。怅惘既久,又细想一想,觉着这就是哈代的意思了。

 

 

这样读了好多天,还是半本书剩在床头。有时瞄一眼摊开的书,却去干了别的,心里竟然有一些窃喜:他们在那里呢,在薄薄的纸页之间,还年轻,还在苦思冥想,天翻地覆了一般;而我却放下不管,仿佛如此,后边那些苦得让人张口结舌的结局,就永不会到来,他们也会青春永驻。

 

地下室的冬天非常暖和,令人常想沉沉睡去,不再去管地上的光阴如水流。而早晨从地底下钻出来时,又觉得什么都好。树好,天好,太阳照耀着也好。晚上从外面再走回来时,一路上仍是,有雾时喜欢雾,有风时喜欢风。冬夜的大街小巷,因冷峭而使人留恋。卖坚果的小店仍旧在营业,小饭馆里的厨师们正吃着夜宵。一个穿着黑色呢子风衣的女人站在街边,面容严肃,像一扇漆黑的门。而我经过他们,却随时从心里唤出那两个名字,两位年轻的主人公:裘德和苏。比起我看到的和亲历的,我似乎更熟知他们,听得到他们之间的倾诉与辩驳,关于爱情和婚姻,自由与习俗,理智与信仰。他们流泪,或默默忍受,离别又重逢,重逢了还要再离别。                                             

Jan 25, 2008 10:26 AM万能的科学家们
from 慢光 by bayaya
他们是决意要造福人类的,而且其余的人也相信他们能造出个福来。
可是我怎么这么忧郁呢,那些时新的发明创造,令人悚惧。
尤其是,在这个领域中,没有什么界限和禁忌可言,也没有什么能够约束。
“一个新突破”。人们是这么说的,似乎一切一切都可喜可贺。
回去又瞄了一眼《探索》,本来是很喜欢看的,可是听到那人说“观赏价值也是一种价值”,就又气愤得不行。因为他说的观赏价值,只是造一个物种,单单地来满足人的眼睛而已!疯子们!
圣经说,“你看天上的鸟,也不种也不藏,我们的主尚且养活它们。”
而人却这样为自己下作的欲求辩护,真是气死我了。

 (对不起,删了某某的评论,主要因为讨厌自己气急败坏。可是败坏也就败坏了,以后这种越描越黑的事,俺会注意的。)

Jan 23, 2008 10:08 PM"Slowpoke"
from 慢光 by bayaya
Something opened up
the gates again,
I can’t control it,
so I rushed right in.
Here comes a mermaid
and a little girl,
Saw open drawers
from around the world.

I got some medals
hanging on my chest,
I’ve seen some good ones,
but I missed the rest.
Lady luck don’t you turn on me,
I’m just a student of your history,
I’m just a student of your history.

Slowpoke I’m gonna run with you,
Wear all your clothes and
do what you do.
Slowpoke
we got some things to find,
When I was faster,
I was always behind,
When I was faster,
I was always behind.

Something pushed back
the curtain again,
The stage is empty
and the crowd is thin.
The song is gentle,
but the song is now.
Something’s missing,
but something is found,
Something’s missing,
but something is found,
Something’s missing,
but something is found.

Slowpoke I’m gonna run with you,
Wear all your clothes and
do what you do.
Slowpoke
we got some things to find,
When I was faster,
I was always behind.
When I was faster,
When I was faster,
I was always behind,
When I was faster……
                                              by  Neil Young

Jan 17, 2008 3:59 PM转自:闪闪的部落格
from 慢光 by bayaya
    “早晨在黑暗中醒来,被子已不像昨晚那般冰凉.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充满了野心的人.也许我的外表给人老实忠厚之像,但这实在不是我想表达的自我.最贴切的比喻就是,有时候会希望自己伸手就把星星摘下来!
    黑暗有助于幻想,它可以任由我把世界重新构成.但我却深深地后悔了,总得摁下灯的开关按钮,我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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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阅读时光

1月 26th, 2008

搬到地下室不久,我开始想读哈代。这个念头是这样来的:在隔绝了声音的静寂的地下,我觉着自己从此过上了远离尘嚣的生活,而《远离尘嚣》正是哈代一本小说的名字。我很想知道哈代是怎么想的。于是放着自己现成的书不看,颠儿颠儿地四处借哈代——我老是这么令自己事后汗颜地煞有介事。有没有《远离尘嚣》?我问。朋友说,没有,但有一本《无名的裘德》。裘德就裘德,我当时决心下得很大:既然要把他的书都读一遍,从哪一本开始并不重要。

在狭小逼仄的地下室的墙上,我原本有一个两层的简易书架。我搬进来的头一件事,就是把我的书都摆上去,码得整整齐齐。这个居所,虽然小得到了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步,但因为有那些书在,我觉着自己还是很阔绰很有前景很可以傻乐的。就这样我沾沾自喜了两个月。之后的一天,我像往常一样推门而入,并习惯性地将目光落在那面墙上。那上面空空如也。再看,整个书架一头栽下来,倒在我的床上,像一个醉了的人,腰也摔折了,胳膊也摔断了。

我又开始整理。把报废的书架清理出去,把书摞在床边的地上。这样,从前我是站在床上到书架上搜索我想看的书,现在是躺在床上也随手就能在床边捞起一本。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不过,大多数时间,我都不会这么做,顶多是把乱了的书再码码整齐。看着被自己宝贝一样摆在枕头边的《无名的裘德》,我由衷地得出了如下结论:别人的书是书,自己的书,不过废纸尔尔。

我读书本来就慢,现在就更加慢了。因为再也不能像在学校里那样,有大片的光阴可以花费在读自己喜爱的书上;还有就是,小说内在的节奏让我也快不起来。裘德小时候的生活和学者志向、他的第一次婚姻以及理想的破灭、他和苏初识时的试探与躲避,这些成长路途中的繁事琐情,像细小的水流在不断汇聚,不紧不慢。这种缓慢的节奏与我曾感受过的时间非常一致:悠长的像是过不完的童年,未来的意象是一条延伸至无穷而略显荒凉的的大路;然后是忽然长大,一切却只能在内心的徘徊踌躇之中,似乎听得见回声的空旷。我也不紧不慢地读着,散步一样走走停停;而他们,裘德和他爱慕的苏,还有别的什么人,也在书里兜兜转转,命运的面目还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

通常是,读到一个好的地方我就停下来,搁在那里,不再急着往下。比如那一天,情绪灰暗的裘德尾随一个钦慕的作曲家,心里想,这是饥渴的心在追饱暖的心呐。这一句话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心思,令我心动而紧张。及至翻过这一页,看到的却是裘德的失望:那不过是尘俗之中又一个势利之徒。怅惘既久,又细想一想,觉着这就是哈代的意思了。

这样读了好多天,还是半本书剩在床头。有时瞄一眼摊开的书,却去干了别的,心里竟然有一些窃喜:他们在那里呢,在薄薄的纸页之间,还年轻,还在苦思冥想,天翻地覆了一般;而我却放下不管,仿佛如此,后边那些苦得让人张口结舌的结局,就永不会到来,他们也会青春永驻。

地下室的冬天非常暖和,令人常想沉沉睡去,不再去管地上的光阴如水流。而早晨从地底下钻出来时,又觉得什么都好。树好,天好,太阳照耀着也好。晚上从外面再走回来时,一路上仍是,有雾时喜欢雾,有风时喜欢风。冬夜的大街小巷,因冷峭而使人留恋。卖坚果的小店仍旧在营业,小饭馆里的厨师们正吃着夜宵。一个穿着黑色呢子风衣的女人站在街边,面容严肃,像一扇漆黑的门。而我经过他们,却随时从心里唤出那两个名字,两位年轻的主人公:裘德和苏。比起我看到的和亲历的,我似乎更熟知他们,听得到他们之间的倾诉与辩驳,关于爱情和婚姻,自由与习俗,理智与信仰。他们流泪,或默默忍受,离别又重逢,重逢了还要再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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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 25th, 2007

Nov 25, 2007 2:23 PM冬日•裘德的无名
from 慢光 by bayaya
      地下太暖和了,早晨上来,觉得什么都好。树好,天好,太阳也好。已经好多天不洗脸就去坐车,然后中途下来步行,慢吞吞地去上班。晚上再坐车再走路回来,有雾时喜欢雾,迎面擦肩的少年,手上烟头红光一闪;有风时喜欢风,直沁肺腑,清冽令人心醉。
      已经不着急了。《无名的裘德》读了好多日,还是半本剩在床头。那一天,情绪灰暗的裘德尾随一个钦慕的作曲家,心里想,这是饥渴的心在追饱暖的心阿。一个小小的细节,却令我心动而紧张。但等翻过这一页,看到的却是裘德的失望:那不过是尘俗之中又一个势利之徒。
     从第一页起,裘德的心里何不是镜子一样明亮,而直到我所读的那一页,他又何不是像苍蝇一样左冲右突,绝望地乱转?就这样30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裘德所慕恋的他的表亲苏,大概在哈代看来,也是既值得钦慕又无法理解的。可理解对苏来说并不重要。
     有时瞄一眼摊开的书,却去干了别的,心里竟然有一些窃喜:他们在那里,在薄薄的纸页之间,还年轻,还在苦恋,天翻地覆了一般;而我却放下不管,拣出了另一本书,仿佛如此,他们就能青春永驻

Nov 25, 2007 2:23 PM冬日•歌谣
from 慢光 by bayaya
噢,我迷恋金色的火焰,
一棵小树裸着腿从窗下跑过,
它跑得多么轻快!

噢,我迷恋灰色的薄雾,
像是有人在半空张着嘴哈气,
落在这光滑的玻璃样的世界上!

噢,我迷恋你,
我心中精美而秘密的构思,
一个只能从侧面完成的肖像!

噢,这些小小的迷恋,
有时什么也抵不上,
不如干脆让时间白白流过!

Nov 25, 2007 2:23 PM信
from 慢光 by bayaya
亲爱的小兔子:
   你的困惑之处也仍然是我的。我有时感到大雾已经退了,其实仍然在它的中心。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许最根本的只有一点:我们都太内向太向往一种单纯的精神生活了。但是,那种生活无论如何都要建立在粗糙的基础之上。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根先从地里拔起来,这对你我都不容易。每一次回家之前我都觉得自己非回去不可,但一站在那个院子里,片刻的安宁之后,我又感到我非离开不可。这种强烈的感受,像钟摆一样,又简明又令人费解。  
   我希望你能来,并不是因为我们可以在此相聚。而是,这大概也是你自己的方向。而自从你来过后,我竟产生了这样一个想法:亲人们顶好不要聚在一起。这里面有一种令我难受的东西。我不知道它是什么。只知道我愿意隔得远远的,知道你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想一想你心里最沉重的东西是什么,看它的沉重是否成立。

 

Nov 25, 2007 2:23 PM放大一百万倍的狗屎
from 慢光 by bayaya
真是令人沮丧。每一天都要看那些秕谷一样糠一样狗屎一样的文字,想到后面那些个写手的自以为是和无羞无耻。老天,我这是在干什么呀,协助把一堆狗屎放大一百万倍?我但愿全世界的人都不识字。但我怎么能管得了那么多呢,我连与他们辩驳的勇气都没有。

Nov 25, 2007 2:23 PM总有一天
from 慢光 by bayaya
还是没有到达我要去的南方,但已经比较靠南了。总有一天,我要一路向南,越过北回归线,越过赤道去。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雄心。

因为语言带来的烦恼——饶舌还是其中最轻的病症——不过稍稍试着不言,竟觉得自己忽又懵懂起来,一片混沌。大概,在词语和词语的连接中,有一种力在传递。它混淆视听,它也能让东西清晰。最重要的是,它要求自己存在。总是这样,好象别人天然知道的事,我总得试了才明白。既这样,就跟着它,看看它要到哪里去。

 

Nov 25, 2007 2:23 PM慢光
from 慢光 by bayaya
1.因思念而沉着

有一段时间了,不论在什么地方,
只要想到你,我就会宁静。
一个人走路,你走在我身后;
睡觉,你和我一同睡去;
醒来,你仍在我心中。

曾经我迷恋那些早逝者,
对世界好奇而少有耐心,
但现在,我留恋你。
这留恋和对父母的留恋一样,
长久, 没有缘故。

就像果实在秋天生成封闭的木核,
这纯粹自然的奥秘,
我的心也因思念而沉着,而紧锁。
人们说,柔和的心有智慧,
我不要智慧,只要柔和。

 2.你是我迟早要爱上的故土

 今天我又见到了你,
在生物园,在植物们中间。
羽叶鸢萝举着熄灭的花,
青色的小枣落了一地。
向西转了,秋天的第一个太阳,
我有一种回到童年的感觉。

 3.“人们用不死的双脚跳舞”

 人们用不死的双脚跳舞,
用语言将自己引上迷途。
不要问路,不再询问任何人。
当那个虚有名词再度出现,
要死死咬住舌头。

像穿过隆冬的街道,一个接一个,
要穿越这些虚空,
爱复爱,一日复一日。

 4.我发现语言无用

我确信这个发现
已被发现过无数次了,
但现在出生一样轮到我:

去吧,用沉默
找到另一片沉默。
这就是对你的全部教导,
就是真理。

 5.洗劫过你的火,现在洗劫我

对你的爱,
是时间对我的教育。

热情已成灰烬。
一场火刑。被烟熏黑的前额
恢复了明净。智慧在冷灰中。
心又如何,我不敢问询。

燃烧过,一直燃烧下去。
但我看见的只是幻影。
那真实的火焰是我自己,
噼啪燃上脚背。

是这样,不能出声,
因洗劫我的,正是从你而来。
 
6.正当一个快乐的节日

正当一个快乐的节日,
不太深的夜晚,
我站在一个路口,
看焰火直冲上天空,
车辆亮着灯,河水一样
从身边流过。我想,
不管现在你在哪里
正在做什么,这都是你
离我最近的时刻:像一条岸
安静地,贴着河水 ……

7. 他问我的爱情观

他只是想知道我会不会跟他回去。
但他不年轻了,没有信心
并且秉性良善,
所以他问了我的爱情观。
他叫我小姑娘、小妹妹,有时又说
你还是一个女人。
我明白。
我没有爱上他,也不会跟他走,
这就是我的爱情观。
坐在他对面,整晚我都感到不安:
我们的对话像隔着一道土沟,
他想要到达的岸,语言无力引渡。
岁月漫漫,
令他胆怯,令我无动于衷。

8.一个骗子在我窗下 

浴室的窗外传来一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
“恭喜你,你中了二等奖……”
他踱着步,口音里有我不知道的乡土气味
“……奖金是15万。”
我几乎要笑出来,冲这窗外的人喊:
嗨!这骗术太老套了!
但我只是拧开了水龙头,
忍住了对生活如此近的揭穿

9.秋日

半个秋天过去了,我
还迟迟不能开口。
我走在夜晚的大街,或搭乘
一辆空旷的末班车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