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 2nd, 2007

早晨在公车上,看到一个人埋头在一本书里,手里一支笔,写写划划。
他不年轻,脸上毫无色彩,眼睛里也没有。
像一个梦游者,与周围的世界全然分隔。
我就站在他旁边,低头看见他聚精会神的竟是一本诗集。顾城的诗。
“天是灰色的/路是灰色的/楼是灰色的/雨是灰色的/
在一片死灰中/走过两个孩子/一个鲜红/一个淡绿”。
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有时会不会也像他,
这么被摄去了血肉一样,空空洞洞。

晚上回来,公交车向西而行。
落日之后的云,暗青色,岛屿一般,静静泊在空中。
天空澄澈。下面就是我们的城。无边,无际。
挤满了有钱人和乞丐,花店和臭水沟。
玻璃橱窗里的新衣服,面包房门口的香味,永远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仓皇面容。
在天桥上,忽然觉得这是一座每时每刻都在陷落的城。
一转身,它就会真的彻底陷落了,落入头上的苍穹之中。

给一位老师写信,他回说,诗是一生的事,甚至一生都不够。
对于一生都不够的事,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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