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 27th, 2009
早晨我们穿过小公园的时候,几个工人正在修剪合欢树的枝丫。修剪下来的枝条放在了一辆卡车的车斗里。
L说,不会是拿去当柴火烧了吧?这个真不知道呢。几天前环卫工人将落叶都搜集了起来,堆在小公园的广场上,后来也被卡车运走了。真希望这些落叶和树枝,被用在了最有意义的事上。
写下这句话时,仔细琢磨又觉得好笑,对于落叶和枝条,怎么会有是否有意义的区别呢?也许我只是想说,不要浪费掉它们吧。可是即便人不去收拾,这些树木和枝条也会在自然界自行循环,更没有浪费不浪费的说法。那么到底,我要说的是什么呢?也许是这样的:不要辜负了这些植物的好吧。因为看到有人来收拾落叶和枝条,我感到很高兴。
然后我们还看到落光了叶子的玉兰树,枝头上毛茸茸的,像是每一根树枝的顶端都生着一个毛笔的笔尖。
恩,难道那就是明年春天的玉兰花了吗?Z说。
是啊。就是。我赶紧回答。一谈到植物的事,我总是很不谦虚,自己所知的那一点点都要尽数倒出来。继而想起今年玉兰花开的时候,日日从小公园穿过,心里急切地想知道,到哪里可以弄到一棵玉兰树,好种在老家的院子里,让爸妈也瞧瞧它们开花时是多么好。
于是到网上去查,才知道一棵玉兰树要好几百块钱。不过,看到玉兰树可以用种子种出来,又高兴了。想,等到小公园的玉兰花谢了,结了种子,再去搜集一些,岂不更好?可是一直到玉兰树芳华落尽绿荫如盖又落尽了叶子,也未寻得它们的种子。今天一经提起,我又变得急切起来,到哪里去寻一棵玉兰树呢?
喜欢玉兰树,是因为这种树的确是美煞人的一种树。但隐隐又觉得,美这个词与它不甚相配,简直是风华绝代。
一个春天的早晨,我散步到了使馆区,看到一个院子里一棵高高的白玉兰,拔地而起,越过了两重搂,一树洁白,风神飒然。我在那个院子外静立了很久,看着它,爱慕不已。想起母亲曾跟我说,小时差点给我取名叫玉兰。我当时大呼,幸好你没有啊,多土的一个名儿。可母亲不这么认为,她说,玉兰花,很好看哪。想必她曾经在某处见过玉兰树了。这种树在乡野是绝没有的,那么就是在她很年轻时曾短暂地在城市生活的那一段时间了。那时她一定是在城市的公园或道旁看到了开花的玉兰树,留下了美的印象,才会拿来给后来的我命名。之所以未能实现,大概是因为和相近的人重名。
玉兰树的确是城市里的景观树。在乡村,只有那些既能开花又能结果的树,才是值得房前屋后种下的。但是现在,我独独想种一棵玉兰给母亲的院子,只为春天的时候,它会开出那样的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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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 26th, 2009
更多的时候,我愿意把所犯的错误归咎于自己。疏忽、懒惰、自私、任性。很多错误都能在自我里对号入座。直到有一天发现,天哪,这个错误这么大,完全是我自己造成的吗?但是我仍旧会想,即使不单单是我自己造成的,除了自己做出更正以外,又如何去要求外在的世界也更正呢?
但我也知道有完全相反的一套思维:我的错误并非是“我”的错误,而是由一整套机制连续运作的结果。这一套机制的不合理,导致了“我”出错。
说到底,这是人的责任问题。他究竟应该在何种程度上承担由一个错误带来的惩罚。
我多半是个有勇无谋之人,这样的时候,但凡有自己的因素,常常甘愿受罚也不愿意申诉。但是我忽然觉出,这其中显示的恰恰是我的勇气的缺乏,即没有勇气去抗争加于自身的不公。有时我们号称不屑与人争辩,然而这种不屑谁知道是不是一种懦弱的掩饰?
不能梦想一个出尘的世界,一个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世界。
很年轻的时候想,我即世界了。看见的,听见的,亲历的,统统涌入到自我之中,好像这里有一个旋涡,带动着世界的旋转。慢慢地,忽又从某一刻起,觉得自我是空的,是附着在具体的人事物上的那些碎片,连缀汇合共同构成了自己。如果没有这些碎片的具化,便没有“我”的栖息之处。这样想,就正好倒过来,世界即我了。因此我就应该像改善自己一样,勤勤恳恳地去改善世界,哪怕只是一点点。这时,所最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一个朋友说,他最缺乏的就是耐心。正是。对于我们最缺乏的,难道不应该加倍地训练?
有一个人对第欧根尼说,老师,我恐怕不适合学哲学。第欧根尼回答:一个人怎么可能活着,而不关心活得好或不好呢?我很惭愧。我感到自己很多地方都有蒙混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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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 24th, 2009
我讨厌的左小有句词儿,叫此时此刻,可口可乐。我当时一听到就嗤之以鼻,都是啥啥啥呀!但就在我最倒霉的时候,我的脑海里老是闪现出这句词儿,就像循环滚动的恶意广告一样:此时此刻可口可乐此时此刻可口可乐此时此刻可口可乐……
我只能在内心里呐喊着纠正:
此时此刻,我想当黑客!越黑越好!!
还有比这个更j解恨的事吗?个人以为,绝对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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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 4th, 2009
去年听到的白水,很激动很激动。
今天听云帆传过来他的新专辑,依旧如此。
他能把人听痴了吗?能。反正我听时,仿佛魂魄被摄了去。
我真喜欢他用方言读那些古诗,就像那些诗是刚刚生出来的一样。
还喜欢他唱的李商隐的诗。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残荷听雨声。
好像是雨把死去的枯树叶打湿了,那样浓郁的味道和潮潮的气息。
若不是他那样唱啊,我哪里知道这个诗这么好。
我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地属于他所唱的那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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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 28th, 2009
在刚刚进入冬天时,我总有些害怕,怕冷,怕灰暗萧瑟。但过上一段时间,虽然冬天的白天依然很讨厌,晚上却很不同。冬天的晚上,街灯似乎要更绮丽——这是因为夜色更黑的缘故。这时,骑着自行车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飞奔,感受着力量在脚掌和车轮之间有节律地传递,是一件多么美妙快乐的事。如果这一天恰好有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刮起了大风,那就更好了。你会感到仿佛一直在抗争的东西,就在眼前,就是这样的大风和严寒。而现在,即使你并没有获胜,但也没有失败。我今天下班就是这样骑车回家的。只是夜才刚刚降临不久,冬天也刚刚到来,还不够DEEP AND DARK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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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 20th, 2009
一天的工作结束了,正在想:
怎么也没有人喊我回家吃饭?
电话响了。我说,听完一首歌就回去。
歌如下:
you say what you want to say
your diamonds are drops of rain
your smile is your credit card
and your currency is your love
and the morning is for you
and the air is free
and the birds sing for you
and your positivity
watch out
so you play where you want to play
on the main streets where the creeps all prey
and you can feel like you’re in dynasty
and you can be what you want to be
and the morning is for you
and the air is free
and the birds sing for you
and your positivity
and the cars crash for you
and the sunshine is free
and the sirens call you
yes the morning is for you
yes the air is free
and yes the world spins for you
and your positivity
positivity
唱歌的那人太酷了。
我现在才发现,我其实很喜欢酷酷的人——虽然每一种酷都免不了装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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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 10th, 2009
我有时觉得,我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了。
时间是凝固的,或者是被分割成了无数的碎片。我一直呆在早上起床时的艰难时刻,呆在下午的办公桌前,或者走在傍晚回家的路上。秋风仿佛吹了一整年。或者和很多年前的风吹到了一起。仿佛只有一个秋天,它又回来了。黑夜也在重复,梦在重复。我还没有说的话,刚一出口,就感到自己仿佛曾经说过。我还没有做的事,好像在等待着我。也许有时我还会感到,人生只是把一条虚线描实。
还有另外一种完全相反的情形。我现在似乎很少体验到,因为稀有所以很珍贵。昨天下午我骑着小花驴出门,竟然感受到了“下午”。一路上我很忐忑中介是否会把钱退给我,由于忐忑和见陌生人而十分紧张。但是我仍旧感受到了十月阳光的敞亮和温暖,我塞着耳机——我久已不干这种事了——耳朵里是天使爱美丽的音乐。把我的小花驴骑得很慢。假若有人路过,我就想,Ta会不会注意到我,或者至少注意到我的爱车?在这样的过程中,我把见到那人后最糟糕情况下的应对台词默想了一遍:如果他那么说,我就这么说;如果他这么这么说,我就那么那么说。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这些脑力劳动全部白费了。我很快取回了押金,简直不敢相信竟然那么不需要费口舌。由于之前我设想了太多对白,在惯性作用下,我很想跟那人多说几句话。主要是表达一下我的意外和感激之情。但是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已经说了再见,走在回家的路上了。之后我就得出了这个结论:不但要不惮以最坏的心揣测人,更要不惮以最好的心揣测人。之后我又上纲上线到这样的高度:
这个下午并没有白白度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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